大年初一,白冉把这位客人的事情说给了陈达和李伏。
一听说刀劳鬼,陈达连连摇头道:『掌柜滴,这个东西我是知道滴,绝对是这位客官搞错了。』
白冉道:『你怎知道是她搞错了?』
陈达道:『我在元符万宁宫的时候,有个道士是我的朋友,他是临川人,他降服过许多刀劳鬼,这种东西只出现在临川,别的地方是没有滴呀。』
白冉点点头道:『我当初也是这么听说的。』
陈达道:『况且刀劳鬼的毒性很猛滴,被雄鬼喷了毒,当天就要丧命,中了雌鬼的毒,也最多能支撑到第二天,他滴夫君现在还没死,肯定不是被刀劳鬼伤了。』
白冉点点头道:『说的有道理。』
李伏在旁道:『陈兄,这事情也不能说得太绝对,我在关东学艺的时候,曾见过一位病人满身臃肿,看那样子绝对是中了刀劳鬼的毒。』
陈达摆摆手道:『李兄,想是昨夜喝多了,你又跟我说起笑话来了,除了临川城,天下没有第二个地方有刀劳鬼,我是敢和你打赌滴呀!』
李伏道:『陈兄,你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呢?』
听着李伏屡屡置疑,陈达似乎有些不高兴了,至少他对自己的见识充满了自信:『刀劳鬼是走不出临川滴,离开了临川的山林之气,刀劳鬼活不过一天滴!当初我那位朋友就是把刀劳鬼引出了临川城,才降服了它滴。』
李伏道:『薄凉城也是山城,山林之气也很浓。』
陈达道:『李兄,怎么说不清这个道理了呢?薄凉城距离临川郡有一千多里,这刀劳鬼要是有日行千里的法术,还不跑的天南海北到处都是?况且刀劳鬼一旦离开临川郡,就全身绵软寸步难行,连周围的村庄都去不了,怎么可能跑去薄凉城呢?』
李伏道:『陈兄可知,被刀劳鬼伤过的人会变成什么样子?』
陈达微微一笑,喝口茶道:『那要看如何处置了,要是早早滴把尸体烧了,就什么事情都没有,如若不然,三天之后,尸体也会变成刀劳鬼滴。』
看来陈达对刀劳鬼的了解很深,不过李伏似乎要和他一争到底。
『陈兄,如果一个人被刀劳鬼伤了,一时没有死,而又跑去了薄凉城,等他死后又变成了刀劳鬼呢?』
『你这可有点抬杠了,』陈达是个好脾气,可没想到他这么在意这件事情,『我刚不是说了么,中了刀劳鬼的毒,至多能活一天,而且中毒的人也是寸步难行,绝对不可能走到薄凉城滴呀。』
李伏道:『要是有人能治刀劳鬼的毒呢?』
『可能是陈某孤陋寡闻了,』陈达笑道,『据我所知,这刀劳鬼的毒无药可解。』
李伏也较起了真,冷笑一声道:『小弟不才,还真得了这么一个方子,专门能解刀劳鬼的毒。』
『李兄好本事呀!』陈达道,『若是真能解了这毒,陈某愿意拜你为师。』
『拜师不必了,』李伏起身道,『既然白兄已经接下了生意,咱们就赌上一回,要是李某真能解了刀劳鬼的毒,陈兄可愿输给白某一件东西?』
陈达道:『赌我是敢赌滴,只是陈某身上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。』
李伏从怀里取出了一把纸伞,对陈达道:『陈兄,你可认得这件法器?』
陈达拿过来纸伞,端详片刻道:『乾坤伞,正宗班门术士的宝贝。』
李伏道:『陈兄好眼力,若是我治不好刀劳鬼的毒,这把伞就归陈兄所有,若是李某治好了刀劳鬼的毒,你的那把拂尘就要归李某所有。』
『啊……拂尘滴呀……』陈达有些犹豫了,『这,这个,拂尘滴呀,这是我在万宁宫……』
『这是万宁宫的法器,也是无价之宝,』李伏道,『陈兄舍得赌么?』
陈达舔舔嘴唇道:『这个刀劳鬼呢,不是寻常之物,这东西无影无形,可是不好对付滴呀!咱们还是从长计议,从长计议滴好!』
陈达想岔开话头,可李伏不依不饶:『在下不仅能解毒,还能驱鬼,只要陈兄敢赌,咱们现在就上路。』
看着李伏自信的眼神,陈达更加犹豫了。他看了看白冉,递了个眼色,让白冉劝李伏两句。
白冉会意,起身对李伏道:『李兄,这就是你的不对了。』
李伏真的钻了牛角尖,转脸对白冉道:『白兄,你倒是说说看,小弟哪里有不对的地方?』
白冉道:『这么大一桩生意,怎么只堵了一条拂尘?我再添上一百两银子,赌你解不了刀劳鬼的毒!』
李伏的脸色有些发青,强忍怒火对白冉道:『连你也不信我么?』
白冉道:『不是我不信你,既然做了生意,就得图个稳妥,你要是能解了毒,生意做成了,咱们拿了酬金再算账。若是你解不了毒,我把酬金退回去,却也能从你这里赚来一百两,不管怎么算,白某都不亏呀!』
『好!那便说定了!我这就去薄凉城!』李伏转身就要出门,陈达上前劝道:『李兄,莫恼,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,你可别赌这个气呀!』
李伏哪里肯听,一把推开陈达,便回房里收拾东西。陈达埋怨白冉道:『白兄,你曲解我的意思了,我是不想和李兄赌滴呀!』
白冉诧道:『你就那么心疼那条拂尘么?』
陈达道:『拂尘是小,这刀劳鬼不得了滴呀!况且是不是刀劳鬼还不知道滴呀!李兄去了凶多吉少滴呀!』
白冉点点头道:『你说的有理,却不该激怒了他。』
陈达道:『赶紧去把李兄劝回来呀!』
『李兄是个固执的人,劝是劝不回来了,』白冉道,『要不这样,陈兄,你和他一块去吧,好歹也有个照应。』
『我这个……』
『生意都接下了,总不能放着不管,』白冉面带凄然道,『再说那女鬼也实在太可怜了。』
『好吧!』陈达长叹一声,看来他真是不想和刀劳鬼交手,『这大年初一,讨得什么晦气么?我去了,掌柜滴,你在家里可多加小心呀。』
陈达收拾东西,和李伏下山去了。
白冉带着丽娘来到了西北的禅院,在至阴的一处角落里住着那只女鬼。
透过窗子往里看,那女鬼始终低着头,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顺着窗口不断涌出来。
白冉低声对丽娘道:『她长什么样子,好看么?』
『这可不好说,』丽娘道,『我觉得这女子若能好好梳妆,其实都挺俊的,只是她……』
说话间,那女鬼抬起了头,白冉倒吸一口凉气道:『没造化,这年,只能陪着她过了。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