晓月客栈的倩娘来了,正想着该怎么去找她,没想到她能亲自登门,白冉赶紧迎了上去,俯身施礼道:『久仰前辈大名,请受白某一拜。』
『你就是这里的掌柜?』
『正是在下。』看着对方没有还礼的意思,白冉尴尬的站直了身子,仔细看看这位倩娘的长相,却觉得刚才叫这一声前辈似乎有些欠妥。
倩娘长了一张长脸,比寻常的女子长了许多,眼睛不大,耳朵不小,鼻梁高耸,唇色苍白,若是把五官分开来看,耳目口鼻似乎都有些缺憾,可若是放在一起,却成了美的不可方物的天人。
这可真是一桩造化,浑然天成的造化,没有一分一毫的雕琢之痕,其容貌却能和清风一争高下。
『这位……姑娘,当真是晓月当铺的掌柜么?』
『一会前辈一会姑娘,那老花子却连礼数都没教给过你么?』
白冉干笑道:『失敬失敬,那老乞……老先生时常提起前辈,常说前辈为人仗义,古道热肠,昔日白某性命垂危,幸亏前辈出手相救,今前辈再救白某于水火之中,白某委实感激不尽……』
『我姓张,叫我张掌柜就是,』倩娘打断了白冉,『我不是来和你论礼的,也不是和那老乞丐论情的,我是来和你谈生意的,男儿家不要恁地的罗唣,你找我救人,咱们且当面说好价钱。』
白冉连忙点头道:『张掌柜爽快,那咱们里边说话。』
『你这破庙还分什么里外?』倩娘道,『有话且在这里直说,我救了你家蛤蟆精,算是把他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,收你三千两银子不算多吧?』
『不多,不多……』
『先把钱拿来,少了一分一文,我就再把他送回到鬼门关去。』
『好说,好说。』
白冉赶紧让清风包了三千两银子,用一条大布袋交给了倩娘。
倩娘掂了掂分量,点点头道:『还行,算你有诚意。』
白冉道:『这银子不轻,我且找辆车来,给姑娘送到薄凉城。』
『不必了。』倩娘拿起一大袋银子,如同拿起一袋棉花一般,且放在手里转了几圈,转眼不见踪影。
『银子我已经收了,明日便把那蛤蟆精送来,』倩娘又道,『你这还有别的生意么?』
『有,有,有,』白冉道,『生意大把,张掌柜,且随我来。』
张倩跟着白冉去了后园,伤员一个个躺在禅房里。
倩娘逐一看过一遍,对白冉道:『那个鬼和尚要一千两银子,蛇精要两千两,刺猬精和狐狸精都得三千两,那个尸鬼伤势太重,差不多要五千两……』
月红听着倩娘在算账,低声道:『张嘴闭嘴几千两,当是石头瓦块么?』
没想到这一句被倩娘听到了,她猛地一回头,一把揪住了月红,扯到面前,道:『小蹄子,你话可真多。』
月红面如土色,烟云在旁道;『这位……掌柜的,这丫头嘴巴贱,你莫和她一般见识。』
倩娘没理烟云,且看着白冉道:『把她舌头卖给我,我少收你一千两就是了。』
『这可使不得,这可使不得。』白冉上前劝住倩娘,赶紧把月红拉了回来,一脸赔笑道,『这是我最得意的小妾,你若把她舌头割了,日后却拿什么伺候我。』
一听白冉说小妾,月红得意的看了看烟翠,烟翠上前扯住了她耳朵,咒骂一声道:『贱蹄子,叫你闯祸。』
倩娘拿出算盘逐一算过,对白冉道:『这些人全都救下来,再算上你们的外伤,一共要两万七千两银子,你给得起么?』
『给得起,给得起!』白冉道,『一分一文都不少。』
『别耍嘴,银子呢?』
白冉道:『张掌柜,您这不是难为我么,哪有把这么多银子放在一个地方的,您且容我筹措两天,两天之内一定把银子给您送去。』
『两天?』倩娘冷笑道,『你这也算是生意人说出来的话?莫说是两天,一时片刻我也等不得,赶紧把银子拿来,见了钱再治伤。』
白冉回身对三个女妖道:『赶紧去拿银子。』
当初虎妖和兔妖跟着陈达,从凌五娘那里抢来了十几万两银子,她们自然知道银子的所在,只是虎妖有些不甘心。
『一开口就要两万两,当真给她么?』
白冉怒道:『凭甚不给,你家男人还在张掌柜的手上。』
虎妖低声对兔妖道:『咱家那个蛤蟆太不中用,干脆丢了他,跟着姓白的过日子算了。』
兔妖怒道:『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等话,赶紧拿银子去吧!』
倩娘微微笑道:『你们不想把银子送来也没关系,你家男人的诊费已经算清了,明日我把他送回来就是了。』
虎妖和兔妖把孩子交给蛇妖,姐妹两个去拿银子。白冉对倩娘道:『张掌柜,你刚才好像少算了一个人。』
『少算了哪个?』
白冉指了指牡丹道:『这个好像还没算价钱。』
倩娘看了一眼,神色冷峻道:『这个不必算了,已经救不活了。』
『呃……此话怎讲?』
倩娘道:『说的这么明白,还说什么此话怎讲?这个已经死透了,救不活了。』
白冉道:『张掌柜,我会追魂逐魄的法术,能把她魂魄定住,劳你再费费心思,却没有起死回生的手段么?』
倩娘皱眉道:『定住她魂魄有什么用处?她魂魄本来也走不了,过不上两个时辰,她的魂魄自会化成云烟,你也不必给她料理后事了,找个地方把尸首埋了就是,反正这尸首也不是她的。』
好个张倩娘,只是看了一眼,竟然看透了牡丹的所有底细。
『张掌柜,你铁定有办法,』白冉道,『银子我有的是,你只管开个价,只要救下她便好。』
『开个价?』倩娘笑道,『你说的对,确实有手段,只怕你觉得不值。』
『值!多少银子都值!』
倩娘道:『我要纹银一百万两,你有么?』
『多少?』
倩娘道:『我当铺里有一味药材,有回天转日之功效,一株药材要八十万两,再加上各种辅料,正好要一百万两纹银,你买得起么?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