卧室中，程好边拿纸巾擦着身体，便抱怨道。

　　“和你说了，我是在测试电脑……”

　　“好啦，要扯谎吹牛去外边，在自己家里还没实话。”好姐姐将揉成的纸团朝他扔去。

　　“而且……咳咳。”程好清了清嗓子。

　　她还没说完，便又被张远拽进了被子里。

　　处理女人，只有两种手段。

　　说服和睡服。

　　折腾到晚上八九点，下床吃了点东西，喝了阿姨煲的老鸡汤补充元气后，又回屋玩了几个小时。

　　第二天起来后，好姐姐的表情那叫一个如沐春风。

　　把她派去宝岛的怨气也消了。

　　说话的语调都柔和了不少。

　　只是她的脑子还是好，记忆力强，电脑的事还没忘呢。

　　张远跟她说了，是因为电脑中了病毒才整出了一堆弹窗。

　　换昨天她就得说，你不上那些网站哪儿来的病毒。

　　但因为已经睡服了，所以她不光没在嘀咕，还亲手帮着解决了一下。

　　给下了个360安全卫士。

　　结果弹窗更多了。

　　就有种南宋联蒙灭金的美……

　　他正用番茄花园重装系统，刚好闲着没事，放在桌上的手机却叮当作响。

　　“喂。”

　　“张远。”

　　来电者是郑小龙。

　　郑导的声音还和往常一般大大咧咧，但态度很温和。

　　那天聚会喝多了，回去后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才起。

　　起来后，他太太王小平就抱怨了。

　　“你瞧你昨晚喝的那样子。”

　　“人家张远找你谈正事，你却人五人六的，没溜。”

　　古话说“腹有诗书气自华”。

　　王小平老师到底是北大中文系的高材生，气质头脑都是巾帼中的上等。

　　她和向太属于人类女性的两个极端。

　　所以等郑小龙醒了，便开始训夫。

　　“那是人家的庆功宴。”

　　“年少得志，高朋满座，刚赚了那么多钱。”

　　“你喝的酒还是人家的呢。”

　　“结果他找你谈合作，你还撇着嘴当场拒绝。”

　　“这是在人家家里，换个脾气差点的当场和你干起来了。”

　　“人家张远见你是前辈，好声好气。”

　　“还说你要是没空，可以等，等几年也没关系，就认准你了。”

　　“咱们不说怕得罪人，至少不好没有礼貌，你说对吧。”

　　酒醒了，人就正常了许多。

　　郑小龙这人在帝圈中，属于脾气比较好的那类。

　　关键是和冯晓刚，王硕，叶京这些位比，他算脾气好的。

　　“而且我听人说，他和黎瑞钢关系不错。”王小平又接了句。

　　“哦……”郑小龙揉了揉眉心。

　　郑导在帝圈中，还有一个非常特殊的地方。

　　虽然他是在帝都大院长起来的。

　　他爸是部队宣传口的，而且职位不低，所以他才能成为帝圈核心人物，是个标标准准的红二代。

　　但其父亲，却是位魔都人。

　　所以郑导和魔都圈子那批人关系也不错。

　　这也是他的作品老能拿白玉兰奖的原因。

　　他与黎瑞钢不光认识，关系也还成。

　　所以老婆一提这位，心想自己可能是有些不太得体。

　　便给他回了个电话。

　　“哎，哎……”

　　“没事。”

　　“还是这样，我把先打印成册，送到您家。”

　　“等您和王老师有空了再看一下，不着急。”

　　“看完了如果有兴趣，我们再一起吃个饭，聊一聊。”

　　张远依旧很客气。

　　郑小龙见他这态度，又想了想自己的表现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。

　　心想这事传出去准备人家说我为老不尊……

　　便爽快答应下。

　　放下手机，张远安心了不少。

　　本想着自己还得找机会亲自登门，或者再请对方吃个饭。

　　估摸着得拉上国利叔给我敲边鼓。

　　因为《甄嬛传》这个项目太过重要。

　　前世贾老板投了这部片子，后来就算他跑路，乐视都靠这部戏每年过千万的版权费不断续命。

　　是真可以吃一辈子的。

　　守着它养老都是没问题的。

　　没想到对方反过来主动找了他。

　　那这事就更好办了。

　　从原本的三顾茅庐变为了双向奔赴。

　　“看来对付这帮艺术家，还得靠诚意打动。”张远想着，对方还是挺讲理。

　　不过这个项目还得徐徐图之，不能急于一时。

　　片子是好的，但成本之高也破了记录。

　　郑导忙，他也刚巧有时间攒点老婆本，否则想拍都拍不起。

　　这头让助理把都打印出来，老一辈的人还是更喜欢看实体书，而不是电子版。

　　其实张远也更喜欢实体纸张，缺点是重，优点是更好记。

　　同时还让助理帮着准备行李，要去芒果台那头跑一趟。

　　何老师的面子不能怠慢了。

　　“忙什么呢？”

　　正在院子里端着茶杯蹓跶，便瞧见程好和杨思维两人正一个接电话，一个敲电脑。

　　而且很搞笑的是，接电话就接电话吧，还二传手。

　　就是程好拿着手机，把手机对着另一只手机，然后她再朝两只手机说话。

　　见着纠结的模样，他便溜溜达达的走上前去。

　　“老板。”杨思维客客气气的打过招呼。

　　自打张远说了要再招一位新经纪人来后，她见到张远的态度就谨慎了不少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这是弄什么呢？”

　　“翻译。”杨思维小声回道，怕打搅程好通话。

　　“最近总有棒国人打来。”许久后，放下手机的好姐姐无奈回道。

　　“我又不懂韩文，只能找朋友，寻了位会韩文的大学生。”

　　不愧是你。

　　大学生比正规翻译便宜。

　　而且还不全天请，就打电话的时候用，又能省不少。

　　“怎么意思？”张远饶有兴致的坐下。

　　“还不是那部《不能说的秘密》。”好姐姐托腮，皱着眉。

　　“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呀。”

　　“签合同时特意要了棒国的版权。”

　　“可海外市场中，就棒国的票房最差。”

　　“吃亏了吧。”

　　“我吃亏了吗？”张远转头问向杨思维。

　　胖娘们看了看俩人，我是点头还是摇头啊？

　　你俩斗嘴，能不能别带上我。

　　我就是个打工滴。

　　“还不亏呀，这些打来咨询版权的棒国人，开价都低的离谱。”程好满脸无奈。

　　“哦，那你怎么想的？”张远却笑盈盈的看向对方。

　　“我觉得吧……便宜就便宜，卖出去至少还能赚点。”

　　“蚊子腿也是肉嘛。”

　　“你觉得呢？”张远又看向杨思维。

　　胖娘们不敢言语啊。

　　我说了又不算，你老问我做什么。

　　张远问她，其实是在考教她。

　　见她没反应，便笑着摇摇头，继而开口。

　　“你的想法没问题。”

　　先肯定了一番程好，毕竟人家忙着操办，有苦劳。

　　“打来的棒国公司多吗？”

　　“不少，有五六家呢。”程好掰着手指头算了算。

　　“那么好，你有没有想过这么一个问题。”张远凑近了些。

　　“既然《不能说的秘密》在棒国的票房那么惨。”

　　“那说明，这片子在他们那里应该并不受欢迎。”

　　“可既然不受欢迎，那为何会有这么多他们国家的公司打来咨询版权一事呢？”

　　这两者之间，其实形成了一个逻辑悖论。

　　是自相矛盾的。

　　“呃……”

　　被他这么一说，好姐姐愣住了。

　　杨思维也低下脑袋，发现了其中诡异之处。

　　张远不急不缓的喝着茶。

　　有些男人玩女生，最简单的一招，便是通过PUA，不断打压，批评，让女方失去自信，变成自己的附属品，从而成为玩具。

　　这都是套路。

　　现在《不能说的秘密》在棒国遇到的情况也类似。

　　你瞧，票房不好，是烂片。

　　但我好心，愿意买，就当做慈善了。

　　这是打算薅我啊！

　　向来只有我薅别人，你还薅到爷爷头上来了。

　　为什么商界有条不成文的规定，那就是与阿三做生意，一定要先款后货，还得是全款。

　　因为阿三最擅长的一招，便是咋咋呼呼的号称要一大批货，数量惊人，从而能谈下一个非常低的单价。

　　但其实他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货。

　　但你以为他只是想用此手段压价，那就天真了。

　　等你货都生产出来后，他会告诉你，我不需要了。

　　一个都不要。

　　当你面对仓库中挤压成山的货物时，便会很巧合的出现另一个阿三。

　　他会告诉你，他刚好要一批货，还正好是这个型号的。

　　我可以帮你解决存货问题。

　　不过只能以废品价回收。

　　当你以为某些人的看上的是你的利润，其实人家看上的是你的本金。

　　不给你骨髓都吸干净，就算他本事没到家。

　　而棒国，他们的风格与阿三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　　在硬盘和内存没有国产之前，三星成天不是水淹了，就是着火了，多灾多难。

　　一有灾难，产能就跟不上，就得涨价。

　　自打长江存储和紫光集团将固态颗粒的价格打下来后，三星再也不多灾多难了，产量足足的。

　　还是三星，在早期垄断手机屏幕技术时，曾逼得雷军亲自上门道歉，还在酒桌上连道歉带被罚，喝了五瓶红酒。

　　后来国产屏幕崛起，谁还搭理三星。

　　再过几年小米的市值说不定都要超过三星了。

　　商誉这种东西，只对大国有意义，小国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行事风格。

　　棒子对华夏向来是强时趾高气昂，弱时气急败坏。

　　所以让张远便宜卖他们，姥姥！

　　我烂手里也不贱卖给这帮等着捡尸的。

　　因为他知道，《不能说的秘密》其实在棒国挺火的，现在是被故意打压。

　　后来棒国甚至还翻拍了这片子。

　　这叫没市场？

　　你们干了些什么自己有数。

　　现在的张远，是“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视而不见”。

　　让程好别着急，先晾一晾。

　　自己有别的打算。

　　“你要做什么？”好姐姐不懂。

　　“过几天，我会亲自去一趟棒国，搞定这事。”

　　“你们就不用担心了。”

　　谁薅谁还不一定呢！

　　隔天，他便坐上前往湖南的航班。

　　先去了趟王岳论那边。

　　这老哥本就有自己的工作室，和李香好上后，对方更是出钱给他租了个大办公室，器材也升级了一遍。

　　李香是真富婆，不是吹牛逼的那种。

　　甚至王岳论的处女作，她不光找人写剧本，还打算亲自当制片人。

　　“男主角，我打算找立威廉。”

　　“女主角的话，暂定有黄奕，黄圣衣……”

　　“黄圣衣就算了。”张远打算道。

　　“你和她有过节？”李香很直接的发问。

　　过节没有，过往倒是有的。

　　这女人不太平，自己还是少招惹为妙。

　　张远既然来了，就说明兴趣很大，是潜在投资人。

　　投资人发话了，不能不听。

　　李香给王岳论使了个眼色，便将名单上的黄小姐给划去了。

　　断人财路，有时候就是一句话的事。

　　立威廉这几年挺红，拍了几部知名偶像剧后，迅速蹿红。

　　张远对他没什么意见。

　　而且他也不打算干涉太多。

　　因为男女主角都干涉，就没法插手别的事了。

　　“我们公司有几位年轻有潜力的演员，我到时候让她们来，你们看一下能不能用。”

　　这才是他的目的。

　　投资赚钱是一方面，给手下也得安排饭碗。

　　他说是让看一下，可对方明白，不用不行。

　　也觉得张远够客气了，没把男女主角都安排成自己人。

　　心想风评应该没错，他不霸道，好说话。

　　这点李香深有感触，因为在此之前，她也联系过其他金主。

　　谈条件，想让自己小三当女主都算客气的。

　　还有暗示想和李香睡一下的呢……

　　“成本呢？”听完他们的详细介绍后，张远发问。

　　“现在预计是1000万。”王岳伦小声道。

　　李香见张远没有立即回答，又补了句：“如果超预算，多出的部分我来补。”

　　你是真爱他啊……张远心想女人恋爱脑起来，真是不计成本。

　　“不行，成本太高了。”

　　“我最近项目多，你们这只是部古装喜剧，又没有特效，再规划一下。”

　　对方说多少就是多少，那自己不就成冤大头了。

　　先还价，让他们再报一份。

　　“好。”

　　李香把手压在王岳论腿上，示意想要辩驳的他别说话，自己则爽快答应下来。

　　“人家要我们再报价，说明兴趣很大，你急什么。”过了会儿，她小声对男人说道。

　　论江湖经验，李香比王岳论强多了。

　　而张远来跑一趟，除了与他们见面外，还有别的事。

　　“晚上我打算请你们芒果台的张华利张总吃个饭。”

　　“湘姐，这儿我不熟，您帮忙找个好地方吧。”

　　“您二位一块儿来。”

　　“明白，保准找到让你满意的。”李香爽快答应。

　　老姐们听出了张远要自己作陪，明白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。

　　只是不明白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……